漆黑一片的幽界逐漸亮起淡淡的灰光,黎明緩緩亮現幽界的黑暗。
     在皇宮裡的某間房間裡,身穿著白色長袖衫的奎薩爾側躺在床上,手指背枕著太陽穴支撐著腦袋,紫色的雙眼一直盯著床邊還在熟睡的孩子。
     床邊的孩子仍在深沉沉的熟睡,嘴裡輕輕地呼出睡眠的呼嚕聲,睡顏相當的安詳。
     看著孩子的臉蛋被凌亂的短髮給遮掩,奎薩爾伸手想要幫他梳理一下,手指才輕輕地觸碰到孩子的頭髮一刻,孩子突然發出一聲呻吟聲,似乎有清醒的跡象。
     宛如羽毛般的睫毛微微顫抖,接著緩緩的睜開眼皮,漂亮的異色瞳從眼皮後方顯現出來。
     「嗚……」孩子迷糊的轉著腦袋,最後視線落在躺在一旁一直盯著他看的奎薩爾,「奎薩爾……」
     「醒了?」
     「嗯。」
     封平瀾伸手揉了揉眼睛,意識還有些睡眼惺忪的不禁打起哈欠,翻了個身想要用雙手撐起身體坐起身,但不知為什麼他的身體突然使不出力氣,一直坐不起身來。
     見到封平瀾想起身,奎薩爾馬上坐起身子,伸手繞過封平瀾的後頸,一手扶著封平瀾身體,輕輕地將他扶起身。
     「身體怎麼樣?」見到封平瀾臉色還是有些蒼白,奎薩爾很擔憂的問。
     「渾身沒力……」封平瀾在奎薩爾的雙手攙扶下坐起身子,聲音有些虛的說,「總覺得使不出力……」
     「這也難怪。」奎薩爾小心的扶著封平瀾讓他坐起身,「因為你不但來了嗜血期,甚至還遭到妖獸的攻擊,還用了能力來防衛,會累是正常的。」
     「嗯……」
     封平瀾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之前被妖獸從空中擊中時墜落被樹枝給擦傷的傷口都被奎薩爾上藥了,就只留下一些些淡淡的傷疤而已。
     「洗個臉?」看著封平瀾似乎沒話說,奎薩爾像是轉移話題的找話說。
     「……嗯。」
     見到封平瀾點頭,奎薩爾便下了床來到封平瀾身邊,伸出手將封平瀾抱了起來。
     「嗚哇啊!等等!」被奎薩爾抱起來的封平瀾驚慌的抓著奎薩爾的脖子,「奎薩爾放我下來!我可以自己走!」
     「不是沒力嗎?」奎薩爾無視封平瀾的抵抗,就這麼抱著封平瀾進入洗漱間,「別勉強。」
     「話是這麼說,但我還是可以自己站起來走路!」
     「好了,站好。」奎薩爾拉了一直擺放在洗漱間角落的椅子放到盥洗檯前,將封平瀾放在椅子上站著,然後拿起封平瀾的牙刷在上面擠了一點牙膏,遞給了封平瀾,「刷牙。」
     「嗚……」封平瀾不好意思的站在椅子上,伸手接過奎薩爾遞來的牙刷,開始慢慢刷牙。
     封平瀾默默地專心刷著牙,奎薩爾默默地站在一旁看著封平瀾,氣氛忽然變得十分尷尬,讓封平瀾不知該怎麼舒緩氣氛。
     「待會……」就在封平瀾糾結該說些什麼的時候,奎薩爾忽然開口說話了,「能稍微陪我一下嗎?」
     「啊?」
     不管前世還是今世,第一次聽見奎薩爾親口說要陪他這一句話,封平瀾一時愣神久久無法回神,就連牙刷從自己手上和嘴裡掉落在盥洗檯裡也不曉得,僵著刷牙的姿勢一直嘴巴大張,瞪大異色瞳錯愕的盯著奎薩爾。
     看見封平瀾非常愕然的模樣,奎薩爾不自然的撇過頭,裝作好像自己沒說過什麼話似的,但久久見到封平瀾沒有任何反應讓奎薩爾感到有些失落,便想要收回話,「算……」
     「哦!可以啊!」終於回神的封平瀾愣愣的答應,雖然還是那種很驚愕的模樣,但封平瀾還是答應奎薩爾的請求,「那…要出房間嗎?」
     「嗯。」奎薩爾緩緩的點點頭,「要去花園。」
     「但是……」封平瀾遲疑不決,「我的嗜血期……」
     「有我在。」
     聽了奎薩爾的話,封平瀾思考了一下,接著才點頭,「那好吧。我先洗個臉,然後就跟你一起出去吧。」
     「嗯。」
     封平瀾拿起掉進盥洗檯的牙刷清洗一下,接著拿起一旁裝著水的水杯開始漱口,最後把臉洗乾淨後就小心的爬下椅子。
     就在封平瀾剛爬下椅子的時候,奎薩爾不知什麼時候來到封平瀾身邊,手上拿著封平瀾的一疊衣服遞給他,「換衣服。」
     「哦!好。」封平瀾接下奎薩爾手上的衣服,將衣服放在椅子上後開始脫衣服打算換衣服。
     封平瀾的衣服才脫了一半,猛地僵住了脫衣服的動作,轉頭看著還站在自己身後盯著自己卻沒有任何動作的奎薩爾。
     「那個…奎薩爾……」封平瀾抬頭看了看宛如巨人身高般的奎薩爾,「還有什麼事嗎?」
     「沒。」
     「哦……那…我要換衣服了……」封平瀾膽怯的豎起食指指著洗漱間的出口,小心翼翼的抬頭對奎薩爾說,「你可以……先出去嗎?」
     奎薩爾轉頭看了看出口一會,接著低頭看著一臉膽怯的封平瀾,讓奎薩爾不禁勾起一絲惡趣味的念頭,「你會在乎我的存在?」
     「沒人會在要換衣服的時候,身邊會有個人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換衣服吧?」封平瀾汗顏的吐槽。
     「真難得你會說這麼正經的一句話。」奎薩爾揚起眉頭,表情有點驚訝的說道,「明明前世總是很喜歡在我面前表演脫衣秀的說。」
     「前世的事別再提了!你明知道我那時是在開玩笑!話說奎薩爾你那時候最後不都是躲進影子裡離開了嗎?!」
     「不,我沒離開。」奎薩爾一臉正經的看著封平瀾,「我只是影遁而已,沒離開。」
     「欸?那……」封平瀾猛地瞪大眼瞳愣住了。
     「全都看光了。」奎薩爾毫不留情的朝封平瀾丟了一個原子彈。
     聽了奎薩爾的話,封平瀾不知愣了多久,直到他回神的時候完全炸了毛似的慘叫起來,「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腦裡陷入一片混亂的封平瀾魯莽的在洗漱間裡胡亂奔跑,由於洗漱間的空間太過狹小讓他無法肆意發洩內心的恐慌,便跑入房內像隻無頭蒼蠅似的到處在房裡跑來跑去。
     看著封平瀾反應過度的模樣,奎薩爾不禁偷笑了一下,看著封平瀾陷入混亂的一邊慘叫,一邊在房裡到處奔跑,讓奎薩爾感到十分有趣。
     「停下,身體不是很虛弱嗎?還有力氣跑那麼快。」奎薩爾一把抓起跑過他身邊的封平瀾的腋下,將他抱起掛在半空中後阻止了封平瀾繼續胡亂奔跑,「我開玩笑的。」
     「欸?開玩笑?」停下慘叫聲的封平瀾抬起頭看著奎薩爾,一臉羞恥的模樣又有些氣喘的問,「真的是開玩笑?」
     「真的。」奎薩爾點頭說道,「那時候我真的是影遁離開了。」
     「什麼嘛……嚇死我了……」冷靜下來的封平瀾無力垂著腦袋癱死在奎薩爾的手上,「仔細想想,奎薩爾你絕對不可能會做出偷窺的事啊……」
     「雖然前世沒看過你裸體,但是今世也看光了。」
     「……啊?」封平瀾一時沒反應過來,呆愣的抬頭盯著奎薩爾。
     「你忘了?」奎薩爾揚起眉,特意把某兩個字加重音調,提醒封平瀾一下,「自從我把你從滅魔師手中救了回來後,是我一手【照顧】你的。」
     「………………」一堆省略號在封平瀾的腦袋上點點排隊,意識到奎薩爾想說些什麼,腦袋像是火山爆發似的爆出一陣紅煙,完全發不出聲音來。
     再次陷入混亂的封平瀾不但被嚇到發不出聲,甚至還忘了自己被奎薩爾抓在半空中,雙手胡亂的在空中揮動,雙腳卻在憑空奔跑,整個人形成了在空中奔跑的很滑稽動作。
     「噗嗤!」看見封平瀾滑稽的動作,某個大妖魔很沒良心的偷笑起來,偷笑夠了後才把封平瀾帶進洗漱間裡去,「好了,快去換衣服。」說完,便把洗漱間的門給關上,讓封平瀾自己換衣服。
     過了一會後,洗漱間的門被打開了,封平瀾從裡頭走了出來。
     坐在床上的奎薩爾看著封平瀾腳步虛脫的來到床邊,因為身體還沒恢復加上剛剛在房裡到處跑的關係,封平瀾身體無力的上半身趴在床上,無力的趴著。
     「呼……」封平瀾喘了一口氣,「總覺得身體真的越來越差了……」
     「誰叫你到處亂跑。」奎薩爾把封平瀾抱到床上,給他躺著休息一會。
     「明明是奎薩爾先捉弄我……」封平瀾委屈的鼓著臉,把臉埋在被子裡,悶悶說道,「總覺得奎薩爾變壞了。」
     「呵呵。」
     聽見一聲非常不可思議的低沉的輕笑聲,封平瀾愣了一下便抬起頭,就看見奎薩爾一臉淡淡的微笑又帶有很明顯的溫柔神情,目不轉睛直直盯著他看。
     似乎真的非常難得看見奎薩爾的笑容和溫柔神情,封平瀾直接看呆,眨著異色瞳呆愣的緊盯著奎薩爾。
     「雖然覺得奎薩爾變壞了,但是……」封平瀾愣愣的說道,「也覺得奎薩爾變得很溫柔了。」
     奎薩爾沒有回應封平瀾的話,只是伸出手輕輕地放在封平瀾的頭上,一下又一下的摸著封平瀾的頭。
     感受著頭上輕柔的搓揉,封平瀾馬上露出像是小孩子得到糖果一樣的開心神情,閉上眼睛的任奎薩爾這麼摸他的腦袋。
     看著封平瀾一臉開心的模樣,奎薩爾臉上的溫柔表情裡露出一絲寵溺的神情,可惜封平瀾閉上了眼睛沒看見奎薩爾那寵溺的神情。
     「要喝血嗎?」奎薩爾一邊摸著封平瀾的頭,一邊問著封平瀾。
     「欸?喝血?」封平瀾愣了一下,睜開眼睛抬頭盯著奎薩爾,「喝奎薩爾的血嗎?」
     「嗯。」
     「可是,昨晚我喝了很多你的血,奎薩爾你身體沒問題嗎?」封平瀾非常擔心奎薩爾的身體狀況。
     「沒事。」奎薩爾停下摸著封平瀾腦袋的手,拉起長袖袖子露出手腕後,把手腕送到封平瀾的嘴前,「喝吧。」
     「嗚……」封平瀾皺著眉頭,非常猶豫的模樣,「我還不餓……」
     「就算不餓,也喝一些。」奎薩爾用自己的手指指甲在自己的手腕上割出一道淺淺的血痕,再把溢出一些血液的手腕送到封平瀾的嘴前,「你昨天才壓抑了嗜血期,也消耗了非常多的體力,多多少少喝一點。」
     「嗚……知道了……」
     封平瀾實在說不過奎薩爾,見奎薩爾強硬的把手腕送到自己嘴前,封平瀾只好伸出舌頭舔了舔奎薩爾手腕上的血液,然後嘴唇貼上血痕開始吸食著。
     直到血痕的傷口愈合後,封平瀾才停下吸食的動作,一臉茫然又迷茫的皺著眉頭。
     「怎麼了?」見到封平瀾一臉很糾結的模樣,奎薩爾奇怪的問。
     「沒,只是覺得好微妙。」封平瀾伸手抓了抓臉,「因為一直以來都是奎薩爾喝我的血,現在倒換成我喝奎薩爾的血,感覺很奇異。」
     「你很討厭嗎?要喝血。」
     「也不算討厭啦。」封平瀾低著頭,手指很空閒的在床上畫圈圈,「就是有種……好像奎薩爾成了我的糧食一樣,我不喜歡這樣的感覺……」
     奎薩爾盯著封平瀾一會,伸出手撫上封平瀾的脖子,拇指甚至還輕輕地磨蹭著封平瀾的脖子上正輕輕跳動著的脈搏,那個地方是奎薩爾大部分進食的所處。
     「嗚!奎…奎薩爾?」感覺到脖子上的手指像是羽毛般輕柔的拂過,封平瀾不禁覺得脖子間有一陣瘙癢的感覺,讓他敏感的縮著肩膀不斷陣陣顫抖。
     「前世的你,為什麼要給我喝血?」奎薩爾沒停下磨蹭著封平瀾脖子的動作,問著封平瀾。
     「為什麼?」封平瀾疑惑的看著奎薩爾,「因為奎薩爾肚子餓了吧?如果不奎薩爾喝血的話,奎薩爾你會變得很虛弱。」
     「你大可以給我吃另一樣食物。」
     「欸?但是奎薩爾你不是只能喝血嗎?」封平瀾奇怪的歪著頭,「冬犽跟我說過,妖魔在人界生存的話,幾乎只能吃一種食物。如果吃了其他不和胃口的食物的話,說不定反而會讓身體更虛弱。」
     「你可以給我吃櫻桃。」
     「櫻桃不是每個季節都會有的啊。更何況比起櫻桃,更和奎薩爾胃口的還是血液,不是嗎?」封平瀾呆愣的眨著異色瞳,「既然要給奎薩爾身體能保持最佳狀態,所以給奎薩爾喝血是最好的。」
     「為什麼你要為了我,而不惜一切為我付出?」
     「因為我喜歡奎薩爾呀!啊……」完全毫不猶豫也沒經過思考的回答,讓封平瀾愣愕的瞪大異色瞳,非常錯愕的盯著奎薩爾看。
     聽見封平瀾的回答,奎薩爾臉上露出得逞的笑容,讓封平瀾直接奔潰起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意識到自己不知不覺被奎薩爾給套出話來,封平瀾紅著一張臉害臊至極的在床上迅速滾來滾去,最後把自己包在被子裡裝成蠶寶寶似的裝死當做什麼都不知道。
     「你說的這些話,對我來說也是一樣的。」
     「恩?」腦袋還沒完全冷靜下來的封平瀾從被子裡露出小腦袋,錯過了奎薩爾說的話,「你剛剛說了什麼?」
     奎薩爾並沒有重複一遍剛剛所說的話,只是默默地從床上站了起來,走到掛衣架上拿起封平瀾的戰服外衣,再走回床前把衣服遞給封平瀾,「穿上,要出門了。」
     「哦!」
     封平瀾從被子裡鑽了出來,接過奎薩爾遞過來的衣服穿上後,就跳下床的開始穿上靴子。
     奎薩爾穿上自己的戰服大衣後,封平瀾也穿好了靴子來到奎薩爾身邊,和奎薩爾一起出外,奎薩爾鎖上自己的房門後,就牽起封平瀾的手一起前去花園。
     封平瀾雖然被奎薩爾這麼牽著手一起走感到有些尷尬,但是心裡卻感到非常高興。
     因為奎薩爾他以前從來都不讓封平瀾觸碰他,除了中了逆齡咒或是遭到敵人的攻擊時候,其他時候奎薩爾完全都不讓封平瀾與他有什麼身體接觸。
     就算有一瞬間的觸碰,奎薩爾都會立刻拍掉封平瀾的手或是推開他,接著遠離封平瀾好幾十步遠的距離,這讓封平瀾感到非常難受。
     想到這裡,封平瀾心裡原本很高興的心情,倏然變得很低落,不明白現在的奎薩爾會開始觸碰他,是因為想向他贖罪,還是想要彌補他。
     「怎麼了?」似乎察覺到封平瀾的心情有些改變,奎薩爾低頭問著封平瀾。
     「恩?沒什麼。」封平瀾搖搖頭,強顏歡笑的對奎薩爾說。
     見到封平瀾強顏歡笑的模樣,奎薩爾倏地停下來腳步,一直低頭看著封平瀾。
     「奎薩爾?」
     奎薩爾沒回應封平瀾的呼喚,只是靜靜地看著封平瀾幾秒,最後彎下身體伸出雙手,一把將封平瀾給抱了起來。
     「哇啊!奎…奎薩爾!你幹什麼?放我下來!」封平瀾慌張的環著奎薩爾的脖子,不斷踢著雙腳想要奎薩爾放開他。
     奎薩爾無視了封平瀾的掙扎,就這麼抱著封平瀾快步行走,不用多久就到達了花園。
     奎薩爾抱著封平瀾踏入花園裡,來到不斷綻放花瓣的巨大櫻花樹下,然後就把封平瀾給輕輕地放了下來。
     「嗚……」被奎薩爾放下了的封平瀾馬上和奎薩爾保持幾步遠的距離,接著抬頭一看,就看見漂亮的櫻花雨不斷飄落。
     「你知道這棵櫻花樹的由來嗎?」奎薩爾猛地開口,問著封平瀾。
     「……雪勘皇子跟我說過,這棵櫻花樹是你從人界那裡帶回來的。」封平瀾仍是一直盯著櫻花樹,回答奎薩爾的話,「而且還是我親手種植的那一棵。」
     「對。」
     「雪勘皇子還說過,這個櫻花樹是用我的前世骨灰所種植的……」封平瀾把視線轉移到奎薩爾身上,「是真的嗎?」
     「……」奎薩爾低頭看著封平瀾,接著緩緩地閉上眼睛,輕聲回答封平瀾的話,「是真的。」
     「為什麼?」
     「在有一次的春天,曦舫學校花園裡的一棵櫻花樹盛開了,你獨自一人在那裡賞櫻,而我躲藏在影子裡。」奎薩爾抬頭看著櫻花樹,似乎回想起某個記憶。
     「我記得。」封平瀾記得那一次的時候,「那時候,我還說過你的名字和在人界的古代瑪雅古人所祭拜的羽蛇神名字很相似。」
     「……那你還記得你那之後所說的話嗎?」
     「之後的……」封平瀾低頭回憶一下,猛地瞪大異色瞳,錯愕的瞪著奎薩爾,「啊!」
     「『如果我死了,就算被埋葬,爸爸和媽媽還有靖嵐哥也不會來看我。火葬的話,又是孤單一人漂流大海。這樣倒不如,把我的骨灰灑在土裡,讓我的骨灰化為植物的肥料,作為植物繼續重生……』」奎薩爾將那時候封平瀾所說的話一字不漏的說出來,「所以,我就實行了你的期望。」
     「雖然我實行了你的期望,但對我來說,與其讓你飄散大海或是讓你的屍體融入土地裡,確實還倒不如把你的骨灰來種植櫻花樹。」奎薩爾抬頭看著已經盛開一百多年的櫻花樹,「否則我們都不知道,在人界的植物是如此壯美的。」
     聽了奎薩爾的話,封平瀾轉身看著據說是用自己骨灰種植的櫻花樹。
     說真的,封平瀾雖然見過很多櫻花樹,但也從來沒見過眼前那麼茁壯又漂亮的櫻花樹,跟平常在台灣看見的櫻花樹完全不一樣。
     奎薩爾來到封平瀾的身後單膝跪地,然後伸出雙手把封平瀾攬入懷裡,輕輕地抱著封平瀾嬌小玲瓏的身體,「我錯過了很多後悔。」
     封平瀾沒有掙扎的任奎薩爾抱著,自己靜靜地一邊聽著奎薩爾說話,一邊看著櫻花樹。
     「如果當初我不鑽牛角尖,認真直視自己的情感的話,說不定我們能成為很好的友人。」
     「如果當初聽你話並做多一些思考的話,說不定我們遇見的麻煩也可以更少一些。」
     「如果當初你想要我陪你一起賞花我出現的話,你也不會帶著遺憾死亡。」
     奎薩爾低頭看著封平瀾,卻看見封平瀾的眼眶不知不覺間已經聚滿了淚珠,看起來隨時都會流出來似的。
     「……如果當初,在你被封靖嵐操控的時候,我要不是因為得知了雪勘皇子所在的消息太過高興而忽視了你的感受……」說到這,奎薩爾的聲音開始發顫,環抱著封平瀾的雙手也開始陣陣顫抖,彷彿非常害怕封平瀾再次從自己的視線裡消失似的,「如果那時候我注意著你的話,說不定可以揭穿封靖嵐的詭計,甚至還能及時救了你。而你……也不會因為我們的關係,帶著莫名的冤枉死去……」
     似乎被奎薩爾說出心裡一直在意的事,封平瀾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一樣掉了下來。
     「最終,全都還是發生了。」奎薩爾伸出手指,把封平瀾的眼淚輕輕擦拭掉,「不管我們再怎麼後悔,都已經無法讓時光倒流,改變那時候的事。」
     聽了奎薩爾的話,封平瀾一直保持沉默什麼都沒說,一回想自己獨自一人帶著恐懼的孤寂死亡,心裡莫名的感到非常委屈,眼淚不受控制的不斷狂流了出來,完全停不下。
     「雖然無法改變已經發生的那些事,但我也不想在後悔。」奎薩爾一直替封平瀾擦掉眼淚,彷彿要是封平瀾再繼續流淚的話,奎薩爾打算就這麼一直替他擦眼淚,直到封平瀾不再哭泣為此,「我確實想對你贖罪,想要彌補你。但我不希望你認為我對你所做的一切,就只是為了想要贖罪當初我所犯下的錯誤,好讓我自己良心安心。除了想要贖罪之外,我更想要永遠的陪著你,在你身邊陪伴你,就像剛剛你對我說的那句話一樣。」
     「剛剛……我對你說的那句話?」封平瀾疑惑的盯著奎薩爾,似乎忘了剛剛對奎薩爾說了什麼話。
     「在房裡,你不是說你喜歡我嗎?」奎薩爾彎起溫柔的淡淡微笑,伸手摸了摸封平瀾的腦袋,「我也一樣,也很喜歡你。從你是人類的那時候開始,我就已經很喜歡總是為人著想的你。」
     「因為我太過鑽牛角尖,所以完全沒有直視過自己真實的情感,一直認為你只不過是我待在人界的道具。」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奎薩爾漂亮的紫色眼瞳直視著封平瀾的漂亮異色瞳,認真的對封平瀾說道,「為了不再後悔,也不想再犯下過多的愚蠢的錯誤,我也不想在逃避自己的情感。」
     對於奎薩爾太過於坦誠的模樣,封平瀾完全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非常錯愕的瞪著奎薩爾。
     「就像我剛剛所說的,我不希望你把我的贖罪當做只是彌補你,來原諒我曾經所犯下的過錯。」奎薩爾伸手揉了揉封平瀾的腦袋,輕聲說道,「我希望,你可以向一百年前一樣,把我們當做你的家人看待。」
     「你們……家…人……」
     「沒錯,我、冬犽、百嘹、璁瓏、希茉、墨里斯,還有加上雪勘皇子。」奎薩爾一一說出名字,「我們七個,加上你八個,再一次在一起生活。」
     「就算你是混有人類血統的虛魔之子,但也是可以活到千歲的半妖魔,更別說是和羽蛇神相似的羽蛇族。」見到封平瀾的眼淚越流越兇,奎薩爾只好拿出手巾耐心的替封平瀾把眼淚擦掉,「因為你和我一樣,都是擁有羽翼蛇的血脈,我們是一族的妖魔啊。」
     「可以嗎?」封平瀾哽咽著聲音,不敢相信的問奎薩爾,「這樣真的可以嗎?這不是我自己一廂情願的吧?」
     奎薩爾只是露出淡淡的微笑,將封平瀾緊緊的抱入懷裡,嘴巴靠近著封平瀾的耳朵,輕聲說道,「歡迎回來,瀾。」
     彷彿聽見心中的鐵鏈斷裂的聲音,一直被前世束縛著心傷的封平瀾瞬間被釋然了,接著再也不在壓抑的緊抱著奎薩爾的脖子,大聲哭了出來。
     奎薩爾有些笨拙的安撫著懷中嚎啕大哭的封平瀾,但是卻沒有阻止封平瀾哭泣,因為封平瀾確實是該好好的發洩這兩輩子的孤獨。
     直到封平瀾哭夠了,奎薩爾無視被封平瀾弄濕的戰服,拿起手巾幫封平瀾清理被眼淚沾濕的臉孔,封平瀾緩著氣的乖乖任奎薩爾清理。
     「平瀾……」
     聽見熟悉的呼喚聲,封平瀾愣了一下,抬頭一看就看見奎薩爾的身後同樣滿臉是淚的冬犽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不遠處盯著他們。
     不只是冬犽,百嘹、璁瓏、墨里斯,就連希茉和雪勘也在,他們一直都站在那裡看著封平瀾和奎薩爾的一舉一動,似乎是從頭看到尾了。
     「冬犽……還有百嘹、璁瓏和墨里斯……」
     聽見封平瀾說了自己名字,冬犽激動的奔上前去,來到封平瀾面前後馬上雙膝跪地的將封平瀾緊緊抱著懷裡,不敢再放手。
     「平瀾…平瀾…平瀾……」冬犽一邊緊抱著封平瀾,一邊叫著封平瀾的名字,過往的思念瞬間爆發出來讓冬犽說不出原本想要道歉的話,就一直不斷重複叫著封平瀾的名字。
     明白冬犽想做什麼,封平瀾也不急著的催促冬犽,只是伸出手回抱著哭得像個小孩似的冬犽,輕聲的對冬犽說道,「冬犽,我回來了。」
     聽見封平瀾的話,冬犽停下了哭泣,接著終於露出封平瀾非常熟悉的溫柔笑容,將額頭輕輕地靠上封平瀾的額頭,說,「歡迎回家,平瀾。」
     百嘹他們來到封平瀾身邊,將封平瀾包圍在中央,百嘹、璁瓏和墨里斯一一揉著封平瀾的頭髮,慢慢的把自己心裡話好好的向封平瀾表達出去。
     過往所犯下的錯誤,在不斷綻放花瓣的美麗櫻花樹下逐漸化解,開始修復過往被粉碎成灰的羈絆。
     這之後的未來,他們的羈絆必定會比一百年前更加的堅強,一直持續永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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