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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你去做的東西,準備好了嗎?」一頭紫綠相間髮色的男人,一臉陰險微笑的問著身邊的契妖。
「是的,全已備好了。君主。」
「很好。」男人嘴角裂出詭異的陰笑,心情非常愉悅的喃喃低語,「神威,你逃不了的。」
「我等你過來,落入我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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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會議室裡,一大群妖魔都聚集在裡面,很詭異的分出兩個陣地,左邊坐著雪勘君主妖魔一方,右邊坐著櫻靈公主妖魔一方。
氣氛處於極度靜默又冰冷的狀況,就連一向愛黏著神威的神夢都不敢坐在神威身邊,直接躲在櫻靈公主身後當小透明。
眾妖魔們已全知事情狀況,突如其然的事態讓眾妖魔不知怎麼處理。
雪勘和櫻靈公主他們陷入極度心驚膽戰的冰寒寂靜裡,反倒雪勘身邊的六妖魔下屬,一臉恐慌、不安、愧疚、無助的盯著神威。
反倒神威卻陰著一臉冰冷,完完全全面無表情的垂著眼簾盯著桌面,完全不把對面的六妖魔映入眼裡。
「呃…那個……神威?」雪勘實在受不了這樣的氣氛,想辦法打破僵局,「或者該叫你……封平瀾?」
忽然,神威……或者該說,封平瀾冰冷的視線猛地瞪著雪勘,倏然的壓迫感襲來,讓雪勘完全不敢直視他的視線。
「呃……我…我該怎麼……重新稱呼你?」雪勘頂著無形的壓迫,小心翼翼的問道。
「……隨你。」冰冷的兩個字緩緩應道。
簡短的兩個字,讓雪勘在一秒內從神威或者封平瀾之中,極思細想數千次選擇中,挑選了稱呼,「那…那我就…照舊叫你神威吧……」
不管怎麼想,雪勘總覺得【封平瀾】這個名字,對於眼前的【神威】來說,是一個地雷。
身為奎薩爾他們的契約主來說,雪勘實際上是這麼【第一次】與【封平瀾】見面,可【封平瀾】在一百年前為了救奎薩爾他們而死,眼前的這位名叫【神威】的虛魔之子,前世卻是奎薩爾他們之前的暫定契約主【封平瀾】。
這樣的狀況,根本不知道該怎麼!
「我說,神威。」紅竹皇子小心翼翼的開口說話,「你能不能稍微……收斂一些壓迫感?」
「我什麼都沒幹。」
「小祖宗,麻煩你把殺氣收起來。」紅竹皇子下意識開口道,「神夢都被你嚇破膽了!」
「……」封平瀾淡淡的斜眼望向坐在櫻靈公主身邊因恐懼而不斷顫抖,臉埋在櫻靈公主手臂鬆寬的袖子上還無聲哭泣的神夢。
封平瀾緩緩閉上眼睛,瞬間收起壓迫感,輕聲說道,「抱歉,神夢。」
常年被欺凌對氣氛情緒極度敏感的神夢,感受到氣氛降緩許多後也平緩了情緒。
「神夢,要不你先去花園找毛毛一起玩?」櫻靈公主非常擔心神夢的狀況,輕聲問神夢意見。
「可…可是……」神夢似乎想說什麼,偏頭看了一眼神威。
「神夢,你先去找毛毛玩,我之後再去找你。」封平瀾現在無法掌控自己的表情和情緒,怕自己的眼神和神情會嚇到神夢,語氣冰冷也不看神夢說道。
「……好。」神夢哽咽的應道,便跳下椅子朝門口走去。
打開了門,神夢猛地停下腳步,鼓起勇氣轉頭看向封平瀾,「神威……不管你是神威,還是封平瀾,你永遠都是我的家人,是我所認識的神威,絕不會是外人。」
不等封平瀾回應,神夢便走出去把門關上了。
封平瀾面無表情的轉頭看著神夢離開的方向,「……嗯。」
「……」神夢一離開,氣氛又陷入極度寂靜無聲的氣氛,沒有人敢開口說話。
「平瀾,我們……」
冬犽想說些什麼,可卻什麼都說不出口,明明有一堆話想對封平瀾說述,可彷彿腦裡想說出的話爭先恐後的全都擠在嘴裡堵住,完全說不出先說的話出來。
「你……」奎薩爾緩緩又淡然的開口說道,「還好嗎?」
「是指哪方面?」
「……」面對封平瀾的反問,奎薩爾啞口無言,沉默一會後才緩緩說道,「你……變得與當初不一樣了。」
「呵。」封平瀾發出毫無笑意的輕笑聲,「讓你們失望了,抱歉。」
「不是的!平瀾!該抱歉的……是我們才對。」聽見封平瀾的道歉,冬犽驚慌反駁,「平瀾,對不起……」
「你是指什麼?」封平瀾反問冬犽。
「一百二十年前,我們誤解了你……」冬犽緩緩說道,「我們全都從海棠他們那裡聽說了,一切真相。」
「海棠啊……一百二十年了嗎?」聽見熟悉的名字,封平瀾背靠著椅子,仰望著天花板,「總覺得好像是昨天發生似的,大家還好嗎?」
「不對,都過了一百多年了,他們都已經……」
封平瀾伸手捂著自己眼睛,似乎有些無法接受過往一直陪伴他渡過痛苦與絕望的同伴們已不在了事實。
「平瀾……」冬犽想要安撫封平瀾。
「如果沒事了,我就去找神夢了。」說完,封平瀾站起身子,打算離開了。
「封平瀾!」墨里斯猛地拍桌站起,大聲喝住封平瀾的腳步。
「還有事?」封平瀾停下腳步,沒有回頭問道。
「你就是那麼不想面對我們嗎?!」璁瓏也忍無可忍的站起喊道,「以前確實是我們的錯,但你至少聽我們把話說完啊!」
「你們現在也說不出來,不是嗎?」封平瀾丟出一句話,便打開門打算走了。
封平瀾才開出一條門縫,突然間,一個手掌從封平瀾身後伸出,將封平瀾打開的門壓了上去,「砰!」的一聲巨響,門又重重關上了。
「轉世後,脾氣爆了點呢。平瀾。」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身後的百嘹,俯視著被夾在自己與門之間的封平瀾,「以前的你,完全不是這樣的性格。」
沉默了幾秒,封平瀾緩緩轉過身面對,以極度近距離的仰望著百嘹。
百嘹猛地僵住了,看著封平瀾的神情,可真是所謂的面無表情。
沒有一絲表情,沒有過往熟悉的開朗,也沒有過往熟悉的狡黠、憨傻、睿智又古靈精怪的表情。
如今的封平瀾顏面上,只有一片冰冷、冷漠、無喜、無怒、無悲、無恨,完完全全是個陌生又無情的淡然。
明明是熟悉的臉孔,看著不熟悉的氣質又陌生的神情,百嘹不禁倒退腳步,遠離封平瀾一些距離。
封平瀾無情的看著百嘹,突然間,封平瀾的嘴角緩緩彎起,臉上露出近乎殘忍的毫無笑意的冷笑。
「難不成,你們以為發生那件事之後再次與你們相見,我還會像以前那樣,嘻嘻哈哈、憨憨傻傻、無憂無慮又癡癡傻傻的繞著你們身邊瘋言瘋語吧?」
封平瀾的一句話,讓奎薩爾、百嘹、冬犽、璁瓏、希茉和墨里斯他們六個感到一陣極度冰冷的寒意,總覺得自己的心臟被冰冷的手狠狠捏住,非常冰冷。
百嘹沒能反應過來,傻愣的看著封平瀾伸出手指,輕輕點著自己的胸口,接著封平瀾的異色瞳閃著銀光,接下來發生的事,讓百嘹徹底腦袋一片空白。
封平瀾的手指輕輕一揮,宛如是個音樂指揮官似的,輕輕揮動著。
然而百嘹的身體猛地自己活動起來,隨著封平瀾的手指揮動指揮,轉身背對著封平瀾、向著會議桌前的椅子方向前進,最後穩穩坐回椅子上。
百嘹臉色一片死白,方才他完全無法掌控自己的身體,明明沒有想要坐回位置上的,可剛剛自己的身體無意識的自己動了起來,讓百嘹猛地驚覺到,封平瀾剛剛操控了自己的身體。
「百嘹,你剛剛……」雪勘君主疑惑的看著百嘹莫名其妙的坐回位置,可一看到百嘹那死白的臉色,雪勘君主倏然意識到事情的真相,一臉驚恐萬分的盯著封平瀾。
接著,封平瀾的手掌朝璁瓏和墨里斯的方向伸去,異色瞳又閃過銀光,手臂緩緩落下,原本站著的璁瓏和墨里斯,隨著封平瀾的手臂落下的同時猛地「咚」的一聲,兩妖魔的身軀無意識的坐下。
「欸?」璁瓏和墨里斯疑惑的低頭看著自己的身體,似乎還沒意識到剛剛發生什麼事。
「等等!神威!」看見璁瓏和墨里斯的反應,雪勘嚇得站了起來,「拜託你冷靜點!百嘹、璁瓏和墨里斯他們不是故意的!!!」
「神威!」櫻靈公主也驚慌的阻止封平瀾,深怕封平瀾會用精神力幹掉百嘹他們,「別衝動!有什麼話好好說,別對他們出手!!!」
「您放心,雪勘皇子。」封平瀾輕聲安撫雪勘,「我絕不會傷害他們一根毛的。」
封平瀾踏著輕盈的腳步,緩緩來到六妖魔所坐著一排位置後方,最後停在奎薩爾和冬犽之間的後面。
「不管怎麼說,同時也嚴格來說,我好歹也是他們六個曾經的暫定契約主。」封平瀾緩緩說道,「自從和他們簽訂契約期間,我也給他們添了不少麻煩,他們也一直替我善後,我被妖魔盯上時他們也很盡責的保護我。再怎麼樣,我也不會對我曾經過往的救命恩人忘恩負義。」
突然間,一雙纖細的手臂散漫地搭在奎薩爾和冬犽的肩膀上,驚得奎薩爾和冬犽的身體狠顫一下。
奎薩爾和冬犽緩緩轉頭一看,卻看見封平瀾的臉上露出蒼白的病嬌般的冷笑。
「是呢。確實該好好面對你們呢。」封平瀾輕笑一聲,語氣倏然轉變,宛如遇見長年不見的老朋友似的,關心問候,「奎薩爾、百嘹、冬犽、璁瓏、希茉、墨里斯,真的好久不見了。」
「自從我死了之後,你們回到真正的主人身邊的這些年,過得幸福嗎?」
封平瀾的問候,讓六妖魔感到一股驚悚,全都蒼白著臉的低著頭沉默。
「平…平瀾……」冬犽顫抖著聲音,「對…對不起……」
封平瀾微微彎下身子,靠在冬犽耳邊輕聲問道,「冬犽,為什麼要道歉?」
「因為…當初沒有……相信你……」冬犽感到非常自責,可又對現在的封平瀾感到恐懼。
冬犽萬萬沒想到自從認識封平瀾以來,會對那個憨憨傻傻又精靈古怪的封平瀾產生恐懼。
「……那也全不是你們的錯。」封平瀾站直身子,沉默一會說道,「因為現在的我,完完全全能體會到你們為什麼那麼痛恨滅魔師。」
「痛恨抓走並囚禁折磨著你們主子的滅魔師。」
「痛恨封印你們六個在古老公館裡的滅魔師。」
「痛恨出生在於滅魔師仇人裡的那個封平瀾。」
「不是的!平瀾!我們沒有恨你!!!」冬犽瞬間忘了恐懼,驚慌失措的轉過身子抓著封平瀾的手臂解釋道,「從頭到尾都是我們的自以為是,辜負你對於我們的信任和依賴!」
「我們真的沒有憎恨因為你是滅魔師!!!」
「雖說誤會一場,可你們始終對我抱有憎恨,不是嗎?」封平瀾淡淡的盯著冬犽說道,「如果你們沒恨我,你為什麼在你們離開後,你們任何人都沒找過我?」
「只有希茉。雖然在最後的最後,希茉也沒來找我,可她有悄悄地讓使魔給我傳話,給予我信任和歉意。」
「你們六個之中,只有希茉相信我的苦衷,相信我不是自願站在滅魔師那一方。」
「若不是希茉因為你們壓迫的關係,她明明可以趕來見我一面,你們卻威脅希茉不准見我。」
「我…我們……」冬犽想解釋,但實在無法解釋,因為封平瀾所說的都是事實。
是他們阻止希茉去見封平瀾,是他們威脅希茉與封平瀾斷絕關係,是他們親手葬送了封平瀾一切的關聯。
聽了封平瀾的話,希茉無法忍耐的低頭哭泣,像是發洩這一切的委屈和悔恨,無法抑制的嚎啕大哭起來,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珍珠,全都滴落在桌面上。
聽見希茉撕心肺裂的哭泣聲,眾妖魔們似乎被希茉的悲傷給感染似的,眼底感到一陣發酸。
希茉哭了一陣子,逐漸緩下哭泣,默默抽泣著鼻子把頭別向一旁。
「你要怎麼做,才肯接受我們的原諒?」從頭到尾,奎薩爾一臉彷彿魂魄不在身上的模樣,問了問封平瀾。
「……」封平瀾斜眼看了看奎薩爾,回想過往對奎薩爾非常執著的記憶,一直對奎薩爾糾纏不清的記憶,對奎薩爾非常依賴又信賴的記憶。
想起以前的自己像個瘋瘋癲癲的傻子似的,對他們六個,更是對奎薩爾糾纏不清又近乎癡狂的模樣,封平瀾不禁感到一陣無語又羞恥。
萬萬沒想到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以轉世後的視角回想前世的自己,如今的虛魔之子神威很想一掌抽死前世的人類封平瀾。
封平瀾想了想,便回答奎薩爾的問題,「我覺得,就維持這樣就好。」
「……什麼意思?」奎薩爾疑惑的轉頭看著封平瀾。
「意思是,我們就這樣保持彼此陌生的關係就好了。」封平瀾解釋清楚,「你們好不容易與雪勘皇子重逢,就這麼和雪勘皇子一直生活好了。」
「那你呢?」奎薩爾猛地抓著封平瀾的手,似乎意識到封平瀾的話裡意思,「你不留下和我們一起嗎?」
「雖然我恢復與你們一起生活的記憶,但也是過往的事。是那位人類滅魔師封平瀾,和你們一起生活的過去。」封平瀾冷漠的看著奎薩爾,「現在的我,是個半妖魔的虛魔之子。是虛欞國的唯一公主,櫻靈公主給予神威之名簽下契約的契妖。」
「!!!!!!」聽了封平瀾的話,六妖魔頓時黯然失色,不可置信的全瞪大眼睛看著封平瀾。
「櫻靈公主有說過,她不曾束縛你的自由,你可以自由選擇你的抉擇……」奎薩爾顫抖著聲音,死死抓住封平瀾的手,不肯鬆開。
「我的抉擇,和你們過往的抉擇一樣。」封平瀾伸手輕輕搭在奎薩爾抓著自己的手背上,「你們為了雪勘皇子,包容你們一切,接納你們存在,並給予你們新人生的雪勘皇子,忠誠至永恆。」
「人類封平瀾,早在一百二十多年前,在你們尋回雪勘皇子那一刻的分離,已經死了。」
「現在的虛魔之子神威,在新的人生裡只願跟隨知遇之恩,無限包容身為滅世禁忌之身,不顧一切無限接納隨時隨地可以毀滅一切存在的,永恆忠誠櫻靈公主和紅竹皇子身邊的半妖魔罷了。」
「我現在的所有一切,只為櫻靈公主和紅竹皇子所用。」
「雖說我僅只是與櫻靈公主締結契約。但實際上,我有兩個主人,明白了嗎?奎薩爾。」
封平瀾輕輕施力,將奎薩爾抓住自己的手扯下,宛如斷絕了彼此關係。
「所以,你們不需要對我感到任何愧疚,也不用對我感到任何歉意和補償一切。」
「封平瀾不理解你們在幽界裡經歷過怎麼樣的人生,但身為神威的我已經徹底理解你們在幽界經歷了怎麼樣的人生。」
「在新的人生裡,自從有了懂事的記憶,我都處於被滅魔師折磨、囚禁和利用的環境裡。直到我從滅魔師手裡逃了出來,遇見不顧一切願意接納拯救禁忌存在的恩人。」
「直到至今,封平瀾總算明白了。」封平瀾淡淡的說,「他不配待在你們身邊,不應該對你們死纏爛打,不應該……和你們扯上關係。」
封平瀾的一番話,讓奎薩爾他們六個徹底崩潰了,雖說反應很鎮定,可他們的眼淚無法控制的不斷往眼眶裡流出滑過臉頰,化成珍珠滴落在地。
看著眼前默默流淚的奎薩爾,封平瀾莫名很想笑,伸出手輕輕撫上奎薩爾的臉頰,拇指輕輕摩擦著奎薩爾的眼眶邊緣,像是替奎薩爾擦拭眼淚,看著前世自己曾經非常喜愛奎薩爾那漂亮的紫瞳。
奎薩爾的紫色眼瞳,是封平瀾最喜歡的東西。
「我還是第一次看見你這表情。」封平瀾淡淡微笑,「這表情果然很不適合你。」
封平瀾收回手,轉頭看了看眼前曾經最珍視的妖魔們,不禁苦笑的搖搖頭。
奎薩爾一見到封平瀾轉身,立刻下意識緊緊抓住封平瀾的手腕,不想讓他離開。
被抓住手腕的封平瀾無法離去僵住原地,也沒有回頭看奎薩爾,只是默默地用力將自己的手從奎薩爾的手裡拽出來。
可奎薩爾抓得實在太過死緊,不肯鬆開封平瀾,封平瀾實在沒辦法,無奈的無聲歎氣,只好用稍微極端的方法擺脫奎薩爾。
突然間,奎薩爾的手上傳出一陣清脆「咔啦」的骨折聲響,嚇得奎薩爾立刻鬆開封平瀾的手,錯愕的看著封平瀾的手腕。
「神威!!!」紅竹皇子猛地拍桌起身,非常憤怒的朝封平瀾吼道。
奎薩爾看著封平瀾抬起的手腕,發現封平瀾的手腕以下的掌處,手掌與五指都以很詭異的角度無力垂落,很顯然是脱臼了。
封平瀾放下脱臼无知觉的手腕,面無表情的看著奎薩爾,完全沒有一絲疼痛的表情。
「我說一句實話吧。」封平瀾淡淡的說,「我一恢復前世記憶,過往記憶一股腦的湧入我腦裡的一瞬間,我是真的怨恨你們。」
「為什麼你們不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為什麼我們不能好好冷靜一下,理一理當時的情況?」
「難道我們曾經一起生活的那段悠閒日子,一起面對各種危機,難道就因為我是滅魔師家族的孩子,是抓走雪勘皇子的滅魔師親弟弟,是封印你們六個的滅魔師親弟弟,我們曾經一起的生活被你們視為監視你們?我所做的一切都被你們視為背叛?」
「……」奎薩爾默默地聽著封平瀾的問話,眼淚頓時流得更兇了。
「直到來了這裡一開始的沉默,我開始慢慢的思考,我以現在同為妖魔身份立場思考著上一輩子,你們為何在最後一刻如此憎恨著擁有滅魔師血脈的封平瀾原因。」
「最後,我終於想明白了。」
「我們雖然僅只是短短相處生活一陣很長久的時間,在那段時間我們也經歷了許多互相幫忙,互相協助,並肩作戰過。」
「那時的我雖然只是個平凡的普通人,我不像海棠一樣狂傲善戰,不像柳浥晨那樣豪邁大膽,不像蘇麗綰那般極思心細,不像伊格爾似的冷靜精明,也不像宗域有著非比尋常的力量。」
「可我真的很努力了,我一直很想努力融入你們身邊,想嘗試讓自己變強幫助你們,協助你們尋回雪勘皇子。」
「可最後……也把自己的性命搭了進去。」
「就因為我是封靖嵐的親弟弟,是你們仇人的血親。就這一個身份,過往的生活全都是一場無比可笑的笑話。我曾經的努力和付出,對你們的依賴和信賴,全都是一場無比可笑的戲劇。」
「你可以發怒。」對於封平瀾的怨言,奎薩爾感覺心臟被無數把劍狠狠貫穿劇痛無比,無聲流著淚試圖說服封平瀾,「你有資格朝我們發怒,責備我們訴說一切痛苦和絕望。你有權發洩悲傷,若這樣還無法讓你釋懷,也可以出手打罵我們,我們絕不還手……」
對於奎薩爾的話,封平瀾沒有任何回應,只是默默地來到奎薩爾的面前,以極近的距離直視彼此的雙眼。
「我也很好奇,明明上一輩子被你們如此傷害,我應該會覺得非常難過,非常悲傷,怪罪你們的冷漠無情。」封平瀾淡淡說道,「可我現在不知道為什麼,我想通一切後完全沒有任何感覺。」
「不憎恨你們,不怪罪你們。」
「同樣的,我對你們也沒有任何情感了。」
聽了封平瀾的話,奎薩爾倏然瞪大眼瞳,愕然的盯著封平瀾。
封平瀾退後幾步緩緩轉過身,想要離開了。
奎薩爾猛地伸出手抓著封平瀾的手腕,一想到封平瀾剛剛為了擺脫他毫不留情又不惜身體的折斷自己的手腕搞脫臼,嚇得奎薩爾深怕封平瀾又一次折斷自己的手,立刻鬆開封平瀾的手腕改抓著衣服不讓他走。
封平瀾頓了一下腳步,回頭看了奎薩爾一樣,「當初櫻靈公主初次踏入這裡,在花園的櫻花樹上讀取了我前世記憶。」
「或許如櫻靈公主所說的,我不恨你們,不怪你們,只是……」封平瀾露出苦笑,有些難過的看著奎薩爾,又抬頭看了看冬犽他們,「或許真的……對你們感到非常失望了。」
聽見封平瀾的話,奎薩爾他們的臉色頓時黯然失色,完全沒有一絲血色。
「平瀾,求你了……」冬犽哭著向封平瀾哀求著,「平瀾,求求你再給我們一次機會……」
「給我們一次…彌補你的機會……」
「可是啊,冬犽……」封平瀾看著滿臉是淚的冬犽,無奈歎口氣,「我已經沒辦法相信你們了。」
封平瀾的一句話,猶如雷鳴一般劈落,讓冬犽的視線瞬間陷入黑暗,身體宛如失去支撐似的,猛地往一旁倒下。
百嘹眼見冬犽快摔下椅子了,眼疾手快的一把扶著冬犽,避免冬犽摔倒。
封平瀾不再多說什麼,只是默默抽開奎薩爾抓著自己衣服的手,轉身離去。
「封平瀾!!!」
突然間,一直保持沉默的雪勘忽然喊住封平瀾,或許是一時心急了,雪勘忘了剛剛決定叫神威的事。
「在我們第二次見面時,我曾經對你說的話也不是妄言。」雪勘站起身,一臉嚴肅的說道,「只要你願意,我可以直接把奎薩爾他們交給你,讓他們成為你的契妖!」
「我只有一個條件,希望你可以留下來再次和奎薩爾他們一起!」
「拜託了,奎薩爾他們需要你!」
「他們需要我?」封平瀾沉默了一會,開口反問,「那在我需要他們的時候,他們在哪?」
「他們……」雪勘頓時啞口無聲,想說些什麼卻說不出口,然而封平瀾並沒有等雪勘的回答,直接說道,「因為他們都在你的身邊,全都沉溺在尋回你的喜悅,讓你登上妖魔君主之位的歡樂之中。」
「他們需要的人從來不是我,而是你。」封平瀾轉頭看著雪勘,「他們之所以會這模樣,只不過是對被他們傷害過的封平瀾愧疚,想要補償過錯討個安心罷了。」
「封平瀾……只不過是他們一個塵灰般微不足道存在的一個過客罷了。」
「……」封平瀾把話說死了,雪勘徹底無話可說,也不知該怎麼挽回封平瀾。
封平瀾也不願多留,便想要離去,可卻感覺到衣服被拽拉著,封平瀾回頭一看,奎薩爾又再次抓住他的衣服。
封平瀾無奈歎口氣,一把拉開自己的衣服擺脫奎薩爾,直接朝門口走去,直到經過一頭垂著腦袋的桃紅色長髮後方,封平瀾猛地停下腳步,低頭看著已經泣不成聲的希茉。
從一開始都完全沒說過話的希茉,已經把封平瀾所說的話全都聽進耳裡,見到封平瀾如此抵觸他們,希茉感到非常傷心不已。
突然間,希茉感覺的自己的腦袋被人輕輕撫摸,彷彿在安慰自己似的。
希茉疑惑的轉頭一看,結果驚愕的瞪大眼睛,詫異的盯著正在摸自己腦袋的封平瀾。
封平瀾知道,希茉沒有做錯什麼,只是因為不敢違抗奎薩爾他們,才錯失與自己解釋的機會。
但希茉在最後一刻,還是冒著被奎薩爾他們斥責怒罵的風險,悄悄地派自己的使魔傳話給自己,也堅信著出生於滅魔師家族的自己,所以封平瀾對希茉的態度不似奎薩爾他們那般抵觸。
「平瀾……」希茉哽咽著聲,輕喚封平瀾的名字。
「希茉,你整理好情緒後,待會到花園裡的櫻花樹下找我吧。」封平瀾臉上露出一絲溫柔和微笑,非常溫和的對希茉說道,「我想和你敘敘舊。」
封平瀾的話,讓希茉又禁不住流淚,希茉慌里慌張的用袖子擦掉眼淚,完全說不出話的狂點頭應道,「嗯!嗯!」
封平瀾露出淡淡的笑容,拍拍希茉的腦袋後想要離開了。
「平瀾,你的手……」希茉還來不及說完,封平瀾舉起已經脫臼的手,淡淡的說,「習慣了,但沒大礙,我可以自己治療。」
語音剛落,猛地突然響起「咔啦」的骨頭關節聲響,眾妖魔隨著聲響來源望去,就看見封平瀾已經把脫臼的手腕接上了,正扭著剛接上的手腕關節活動著,最後把門關上離去了。
看著封平瀾離去,奎薩爾無力的跌坐在椅子上,眼淚無法抑制的無聲流下,整個人彷彿失去魂魄似的無神盯著地面。
「唉……」紅竹皇子無奈的歎口氣,站起身子想要離開,「我還有一些事還沒處理,先告辭了。」
「小櫻,你們也跟我出去一下。」紅竹皇子找個藉口,把櫻靈公主他們也叫出去,「有事要和你們說下。」
櫻靈公主和神夜他們藉助紅竹皇子的召喚,也一一離開了會議室,留下雪勘和奎薩爾他們。
希茉把剛才失控的情緒收拾好後,擦乾了便站起身,對雪勘說道,「君主,希茉先告辭。」
不等雪勘回答,希茉便匆匆的離開會議室,去找封平瀾了。
受到封平瀾的刺激而導致魂不守舍的奎薩爾,一聽到希茉離開了,猛地回了神,愣愣的看著離去的希茉,奎薩爾也站起身跟著希茉身後跑出會議室,連句話都沒和雪勘說聲就離去了。
看著奎薩爾的離去,雪勘也站了起來,朝著門口走去,「你們四個,都跟我來。」
聽見雪勘的話,冬犽他們愣了一下,擦乾眼淚後站起身跟著雪勘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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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
「該死!」朧燁咒罵一聲。
『朧燁…該怎麼辦?』
「阻止不了了,只能順勢而為。」朧燁咬著拇指指甲,緊皺眉頭對身邊的男人說道。
『那樣的話…幽界會重蹈覆轍五千年……』男人神情帶著一絲恐懼,『而且…那個叫神威的孩子也會被……』
「不會,我會保住神威。」朧燁搖頭,「我們稍微動一些手腳,別讓那個智障的見血封喉毀了幽界和人界。」
『可這是一個豪賭……』
「那也得賭一把,希望神威身邊那群妖魔們最好別讓我們失望。」朧燁瞪著眼前的巨大神鑽,「他們是拯救神威和摧毀神鑽的巨大關鍵。」
「回到你的封印地去吧,龍隱。」朧燁對著身邊的男人說道,「為了能讓神威他們能順利,我們被封印的地方絕對要嚴謹封印好,別讓見血封喉破解封印。」
『嗯,知道了。』說完,男人的身影逐漸消失了,『我在海底……等他們過來……』
「嘖!」朧燁頭疼的咂舌,「抱歉了,神威。恐怕要暫時讓你受苦了……」
「因為這是可以一口氣毀了這一切都機會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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